好不容易,才把一群很久不見的朋友約在星期六中午聚餐。

小惠,遲到了,匆忙地從他兒子學校日氣呼呼地趕來。
才一坐下,就聽她說:
『現在當父母的自己都有很大的問題,真不知道以後小孩子會怎樣發展?』

這樣的開頭,讓我很有興趣聽一聽她的高見。

小惠的兒子小寶才上私校一年級,導師是一位教學經驗三十年以上的奶奶級老師。就因為是這麼有經驗的導師,小惠每次學校日一定到場聆聽導師的訓誡,這次不知道是哪位學生家長發表了什麼高論讓她這麼不以為然。

這學期,小寶班上開始寫生活日記,每天寫一小篇。老師希望透過寫小日記讓孩子練習寫字和文字敘序。小惠覺得好極了!每天要小寶想想今天發生最有趣的事情,然後把它寫下來,寫完之後,小惠再幫忙修改及加註標點符號。

在學校日,有一位家長說:『小孩現在還這麼小,還不會寫文章!她家小孩原本很高興地描述一件事情,經過她建議要小孩寫下來,結果小孩回答,早知道不要告訴妳!』那位家長接著說:『我聽過一位朋友的作法,我覺得很有幫助,那就是小孩用說的,然後媽媽寫下來。』
吼!天吶!

小惠當場差點兒沒吐她操:妳兒子懶,不要害到我兒子好不好?以後妳兒子只要寫字,就會說那是媽媽的事兒。

又有一位慈父舉手說:『小孩在幼稚園的時候,被限制不能拿筆練習寫字是因為擔心影響手腕發展,他們現在也才一年級,還這麼小,老師出這麼多練習寫字的功課,是不是會影響小孩的手腕發展?』

然後,就有一位剛轉來的媽媽也附和說:『我相信各位應該也跟我一樣』
小惠心想,誰跟妳一樣?
那位媽媽就接著說:『很多人下課之後都會去上英文班、才藝班。從才藝班下課之後回到家都已經七點半了,再吃頓飯、洗完澡、寫功課,每天都弄到十一點多才能上床睡覺,不知道是我們小孩的動作太慢還是怎樣?』

小惠這時已經翻白眼了,只差沒口吐白沫:誰叫妳要讓妳孩子去上才藝班?
我們家小寶,六點回家,七點半以前功課就全寫完了,每天還有時間可以叫你陪他玩遊戲!我還嫌功課太少咧!

總算有聽不下去的家長發言:『我小孩的閱讀能力及書寫能力都遠超過同齡的孩子,我想這跟學校的訓練有很大的關係,不管是如何學習,都要不斷地練習不是嗎?況且,他們練習本的內容,不曉得各位家長有沒有看過,大概就十行,每一行字包括部首、筆劃、每一個詞打一個圈,這樣練習不到三次。根本就不算多啊!』

小惠聽得點頭如搗蒜,對啊!對啊!你們都忘了我們以前的練習本,哪有空格?還打圈?都嘛是寫得滿滿地!

那位有良心的家長接著說:『我還有其他孩子在中、高年級,這個學校什麼都好!唯一讓我比較擔心的是校園太小,我反而鼓勵孩子下課多到教室外面去玩、去被人欺負或者去欺負人,這些也都是學習的範圍!現在孩子才一年級就不去接受功課,我告訴各位,功課只會愈來愈多!上了二、三年級更多!』

這時候,有一位學生家長走進來,因為面孔陌生。老師問了一下,原來是班上小胖的爸爸,小胖平常都是外婆帶,父母親從沒出現過,這次老師特別把家長找來,談談小胖在學校跟家裡的問題。

他爸爸說:『小胖只要一看電視,就什麼事都不做。希望老師說說他!』
小惠聽了真的要口吐白沫了,你家管教的問題,你要老師怎麼說?
果然,這位有經驗的老師說:『你們在家裡的事,我又看不到‧‧‧不然你跟他威脅要打電話給老師好了‧‧‧』

老師提到班上另一位學生,每次下課都不去上廁所,一上課就抱著小鳥跳啊跳地說要去上廁所。老師找了媽媽訴苦希望在家多管教,沒想到那位天兵媽媽回老師說:『我被他整了六年了,妳才被他整半學期‧‧‧』
老師覺得很無奈:『妳才管一個小孩,管了六年還不行,我要管四十多個耶!』

老師言下之意,是希望家長們在家要多管教自己的孩子,不要連這種基本的禮義廉恥都不懂。
不過,小惠認為這些家長還真的是不懂。

一個家長座談會又沒規定每個家長要發言,小惠本來也是禮貌性地去拜訪老師,看看小寶有沒有需要注意及改正的地方。沒想到,居然聽到的都是一堆家長把自己小孩沒有管教好的問題拿到桌面上談!聽得小惠一肚子火!一屁股坐在小孩的板凳上動彈不得,從上午九點到接近十二點,又沒喝水、又沒走動,整個人已經開始發昏了。

接著,她又聽到上學期選出的家長會長提議,本學期教室海報是不是應該讓別的家長有機會展現一下才華?
坐在小惠身後的一位媽媽,居然發奇想說:『我有一個建議,如果家長參與海報製作,那麼小孩就會加分‧‧‧,然後在海報上寫名字嘉獎‧‧‧』

小惠這時候已經很想站起來賞她兩巴掌!
又不是捐香火錢、記功德簿,還在柱子上刻名字喔?
這種事本來就是自願性的,幹嘛把不會美勞的家長拖下水呢?
那像我們學商的什麼時候會用到我們的專長?那小孩什麼時候會被加分?壓力很大耶!
這種話也敢說是建議?
果然就有一位爸爸站起來說:『大家主動參與就好,不過加分記名就不用了。』

小惠說,她眼睛一直看著時鐘,耳朵聽著不關孩子進步的事,她心裡一直祈禱著,希望這些孩子們能夠比自己的父母成熟、強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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